Love Sick (CH.22)－唯愛九隻的魷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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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四年多來，為了她的病，權侑莉對血癌已有部分的瞭解，她知道想徹底根治美英的癌症，就必須做骨髓移植手術。

所以，她一方面運用自己的廣大人脈，緊急向外界尋求適合她的捐髓者，一方面自己也做了驗血，希望她的可與她相符，好隨時捐髓予她。

同時，她也讓美英進行化療，只是沒多久，化學治療的副作用產生，她開始掉梳下一撮髮絲，黃美英內心驚恐，開始大聲哭鬧，揮動無力的四肢，淒聲哭喊

「我、我不要！我不要做化學治療，我不要掉頭髮，我不要……我不要……」

緊摟著她，她眼睛酸澀。

「一定要做，妳答應過我，會勇敢、會堅強的。」

「可……可是這樣我會沒有頭髮，我不要、我不要變醜……」她哭著。

「變醜有什麼關係？我一樣愛妳啊。」忍住心酸，她對她微笑著。

「但是我會變光頭！」

「沒關係，到時候，我買假髮給妳戴。」斂下眼中水霧，她輕順她的背，露出笑容，當她的支柱。

「看妳是喜歡黑色、藍色，還是褐色的都好，我都買給妳，這樣好不好？」

「可是……」她還有好多的「可是」要講，還想繼續哭鬧著拒絕，因為做化療真的好痛苦。但，一道劃過她帶笑眼眸的閃閃淚光，教她哭聲暫止。

她以為侑莉之所以會比她堅強，是因為生病的人不是她，所以，她體會不到她的痛苦，所以，她才可以把一切都想得那樣簡單。

可是現在……她眼底有淚光，而且……而且……感覺到輕擁著自己的手正微微顫抖，美英這才知道，看著她生病，對她也是一項折磨。

猛地抓起她的襯衫，她用力擦去眼淚。

不哭了，她再也不哭了，她不要侑莉再因為她的哭泣而悲傷難過。

「那……那我要金色的。」忍住淚水，她瞠瞪淚瞳，開出條件。

「好，沒問題，我買給妳，順便再替你配一副金色的隱形眼鏡，好不好？這樣妳一定很迷人、很漂亮。」知道她情緒已穩下，她笑著，眨去眼中水意。

「可是，那樣就會有很多人想追我，到時候，妳怎麼辦？」她偽裝堅強，故作苦惱。

「沒關係，我不擔心，因為，我知道妳只會愛我一人。」

「誰說的？我也愛安安。」拋開對化學治療的恐懼，美英凝淚笑瞪，糾正她。

「沒關係，對女兒我一向大方。」想到乖巧的安安，她眼底有著感動，「妳知道嗎？妳真的把安安教得很好。」

「她很貼心。」

「嗯，知道妳要住院，不能再照顧她，她連一聲哭鬧也沒有，就乖乖的跟在保母跟昭賢身邊，她真的好乖、好懂事。」教她看了好心疼。

「當然，她是我們的女兒。」她眼裡有著為人母的驕傲。

「我要謝謝妳，謝謝妳為我生下這麼乖巧懂事的女兒，而現在，請妳務必也為我們父女(?)倆……繼續勇敢、堅強……好不好？」

望進她依然有神的清澄眸子，她的眼，一陣酸澀。

「好，我會的。」偎著她的胸懷，忍住悲慼的心，她淚眸凝笑。

「謝……謝謝妳……」埋首她髮間，她雙肩顫抖，聲音哽咽。

她的血液檢驗報告出來了，但，她的與她不符。

雖然醫師早提醒過她不要抱持太大的希望，但是，始終懷有一線希望的她，在醫師搖頭的那一刻，依然被推入了絕望的深淵。

她不知道再這樣漫無止盡的等待下去，美英的身子，究竟還可以承受多久？

看她一再因為化療的副作用而痛苦，卻選擇隱忍不說，她的心就好似被人刨剮般的殘痛難忍。

她好希望她可以大聲哭出來，但，現在的她，卻像是個布娃娃一樣，再也無力做任何抗拒，只能任人擺佈……

幾次，她衝動的想接她回家，就此遠離醫院，不想再看她受苦，但是不做治療，她的生命就岌岌可危。

她只能繼續狠著心，要她堅持下去，也只能繼續遠遠看著她偷偷哭泣……倚著牆，望著她病房的方向，權侑莉拿出身上的煙盒。

但，映入眼簾的禁煙標誌，教她轉手將煙盒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裡。

揉著眉問，她想在長椅上坐下，但自她病房裡傳出的一聲驚呼，教權侑莉倏站起身，疾步就往美英的病房快步奔去。

「權小姐、權小姐！」剛自美英病房轉出來的護士，一看到她就快步上前。

「我不聽！」出於直覺，她憤聲就吼，一把推開擋住她的護士，直奔進病房。

不會有事的！她絕對不會有事的！緊抿著薄唇，她喉嚨微動，眼眶濕了。都已經撐到現在了，她怎麼還可以有事……

然，才衝進病房，看到美英人好端端的坐在病床上，還滿眼的笑意，權侑莉放下心，開心地眼眶一紅，又氣又笑衝上前，想擁住她，又怕傷到她。

「妳……妳們到底在搞什麼鬼？竟然叫那麼大聲？我差點就被嚇死了！」她的聲音又氣又急，可摟她的動作，卻又輕又緩。

「對不起，我是太開心了，所以才……」

「開心？為什麼？」

「張護士說，已經找到適合我的捐髓者了！」她雙眸晶亮，笑得好開心。

「真的……」意外的驚喜，教權侑莉有些驚傻。

她懷疑是夢，但，她笑得好真，而她也已經許久沒見到她這樣開心的笑顏了。

不是夢，因為在她想找美英的主治醫師，瞭解實際情況時，負責美英病情的醫護團隊，已經全員進入病房。

透過主治醫師的詳細解說，侑莉知道雖然骨髓移植手術，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，但是以美英的情況來看，治癒的機率也相當高。

在移植手術的兩周前，美英被送進無菌室，接受高劑量的化學藥物，及放射線照射的「殲滅療法」。

短短兩周的療程，對美英而言，猶如至鬼門關走一遭，她變得虛弱，吃足了苦頭，可，她仍勇敢的承受著。

因為她知道，她若喊聲不舒服，或因受不了這樣的治療而再次哭泣，就只會讓侑莉更為她心疼，也更難過。

而且現在的她，幾乎是以她的表情為心情了，而她，希望她天天有好心情，所以，她天天對著站在無菌室外的她笑，

一看到她就笑，就算笑得勉強、笑得痛苦，她依然對她笑。

終於，撐過手術前痛苦難熬的化療，這一天，她要接受骨髓移植了。

為了陪伴她，侑莉穿上無菌隔離衣，跟在醫護人員身邊，一路陪她到移植手術室前。

醫護人員推動病床，想送她進入，但，躺在病床上的美英，突然拉住她的手，噙淚凝進她的眼。

她想說話，想告訴她，她真的好怕、好怕，好怕就再也見不到她。可是，她更怕說了之後，她會傷心，她會哭……

不能說，也不能哭，她只能緊緊握著她的手。

「黃小姐？」醫護人員想拉開她的手，但，那早已無力的長指，卻仿似有自我意識般的，說什麼也不肯鬆開她的手。

望著她，她緊緊地、緊緊地抓著她手……久久不放，卻淚水盈眶……

「不要哭。」她微笑，為她拭去淚水。

「……」她有話想說，但怕話還沒說，淚已先流。雖然，她早已淚濕衣襟。

「沒事的，我會在這裡陪妳。」她欲語還休的模樣，教她驚慌、駭怕。

但，她掩藏，她將驚與惶留給自己，把安心與笑容留給她。

「侑……莉……」抿了唇，恐懼在她眼底閃動。

「我們要有信心，我相信妳，所以，妳也要相信你自己，知不知道？」深吸一口氣，她鼻音微濃。

「請，請聽我說……」她想告訴她，她真的好愛、好愛她。因為再不說，她怕自己就再也沒機會開口了。

「想說話，等妳手術成功，我們再說，看妳想說多久，我都讓妳說，這樣，好不好？」不想暴露心底的恐慌與煎熬，她表情鎮定，保持笑容。

「可是……手術可能要很久……」

「沒關係，我等妳。」她對她微笑，再給她信心與勇氣，「加油。」

「妳……我會的。」望著她深情含笑的眼，緊握著她微顫而溫暖的手，她眨去眼中淚意，唇角微微輕揚。

她知道，哪怕今天這一關難過，她也一定要努力為她撐過去……

緩緩地，她鬆開了她的手。

她告訴自己，現在鬆開她的手，是為了下次再有緊握住她的機會。

「要等我。」對她揚起一抹堅強笑意，在醫護人員的推送下，她慢慢離開她的視線，進入移植手術室。

平靜下心情，她顏容恬靜，眸光清澄。

在接受骨髓移植的那一霎那，她斂下眸子，告訴自己——

加油，美英！

坐在門外椅上等待，權侑莉神色凝重，內心煎熬。

她雙時拄膝，雙拳交握緊抵額問，不斷向上天誠心祈禱移植手術順利。

終於，三個小時後，門裡有了動靜，權侑莉驚彈而起，疾步上前。

「張醫師，情況怎麼樣……她沒問題吧……」

「請放心，一切順利。」

得到張醫師肯定的答覆，權侑莉激動地緊緊擁抱住他，教張醫師有些臉紅，也有些不好意思。

「等一下黃小姐會被送進無菌室，觀察移植後的反應，只要沒有排斥現象或感染，以及其他症狀發生，大約十四天後，就可以看到移植成功的反應。」醫師這樣說。

當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，移植的骨髓，開始在美英體內發揮功能，她被送出無菌室，轉回十八樓的特等病房。

看著她臉色漸漸由蒼白轉為紅潤，精神一天天好轉，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健康，權侑莉眉眼之間也漸漸盈滿了笑意。

而由於對捐髓者的隱私保護，雖然她與美英無法親自向對方表達最誠摯的感謝，但，她拿出一億現金，請捐髓中心人員轉交予對方，也捐出一億給捐髓中心。

金錢從沒能將她此刻心中的感激，表達出千萬分之一，但是兩億現金，至少是她對這個溫暖社會與人心的一點小小回報……